第32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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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浅很不习惯别人盯着自己，那种对自我的保护，担心被旁人看穿的焦虑，让她对厉柏舟的目光很是不舒服。 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你很不一样。” “是么？” “嗯，将盐巴变成了雪花盐，真是让我很惊讶。” “这只是侥幸罢了，家里就这么一些盐巴，要是全没了，多少会影响家里人的情绪。 这逃难的路上气势忽然弱了下去可不好。” 梅浅叹口气抬头看天，厉柏舟见状也下意识地抬头，耳边就听见梅浅说道： “我奶说了，人不吃盐，就会没力气。在家种地不吃盐没力气干活，在外逃难，不吃盐，不论是逃走还是与人发生争执，没力气都不行。 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们都该尝试努力。” 梅浅说完这才扭头看向厉柏舟，道：“你觉得我说的对么？” “嗯，哪怕有一点点希望，都该尝试……” 厉柏舟似乎也很认可梅浅这话，之后又问了一句：“那你忽然发现雪花盐这么容易做成……” “哎，也不容易啊。”梅浅一把打断对方的话，只道，“看似干净了，盐也挺白的，但是其实比你上次拿出来的看着还是偏暗了些，味道……稍微苦一点。” “是么？” “是啊，虽然我太会做饭，但是味觉要好一些~” 瞎扯！ 梅浅将自己说的话在心底默默评价了一番。 紧接着梅浅扭头看向厉柏舟，厉柏舟却还是说道：“就算这样，这个成本其实也远比它卖出去的要低。这般暴利，难怪盐商巨富。” 他说着，梅浅默默将头扭到一边不再接话。 厉柏舟也意识到了梅浅的抗拒，还非要问梅浅怎么看。 听的梅浅直翻白眼。 “我怎么看，我就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老百姓能怎么看？ 我想吃又好又便宜的盐； 盐商想赚越多越不费劲的钱……” 朝廷，想收许多许多的税。 最后一句梅浅没说，只说一句：“这事不是我该操心的，也没工夫想。” 对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有身份，但是这人说到底还是身份不明，加上身后还有人追杀，梅浅觉得这人和她聊的也太多了一些。 “与其讨论盐商赚不赚、赚多少，不如考虑眼下这西戎兵的事。 他们打到哪，我们就得跑得更远。 眼看着兴安府是迟早全没了，西戎兵打头阵的更是一早就突破云中城走直道下京城。 虽然如今也不知道京城究竟是什么光景，可是这么多南逃的世族大家意味着什么，我们眼睛又不瞎。” 梅浅说完，想起厉柏舟还要回京城，眼下家里人都睡着，梅浅将话题直接丢回了对方身上说道： “你回去要是见着事情不对，还是趁早跑吧，只要过了沅江，以沅江天险，正值夏季，估摸也能安定一段时间。” 至于那些西戎兵能不能渡江再逞一波凶，那只能看安国的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将领以及果决的皇帝了。 这话梅浅只在心底默默说着，她又想到以前她在那个得那个时空里历史里的某某之耻，忍不住黑了脸。 这安国可别好的不学学坏的！ “怎么了？” 厉柏舟忽然发现梅浅不高兴了。 “没什么。只是不想再这样颠沛流离了。 你看我奶。年纪一把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这般逃难了……” 梅浅将放在手边，白日里跟着母亲学习编织的鱼兜随意的伸在水里捞了捞。 什么都没有捞到。 梅浅说完又看向厉柏舟，叮嘱他道：“京城要是情势不好的话，你还是不要死心眼，立刻掉头跑，知道么？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。” “知道，我又不傻。” 梅浅:“……” 她可不认为。 厉柏舟还忍不住轻笑：“你这小娘子，多大点人，怎么跟个小老太太一样？你奶都没这么叮嘱我。” “你又不是我奶孙子，她管你死活？” “那你就管我死活了？” 梅浅：“……？” 口头上管的她又不少块肉！ 再说了，好歹还有几天，和对方处好关系梅浅还指望他手艺稳定呢，这好话能说就说呗。 “好歹都是一块吃过饭、一块坐过船的，我说的这话你要是真的听进去了，逢凶化吉，说不定还觉得我是你的恩人呢~毕竟听劝不是？” 梅浅俏皮的回答将刚才奇怪的氛围打破又惹得厉柏舟跟着一块笑。 厉柏舟也顺着她的玩笑说道：“若真有那一日，那我必定前来还恩。” 第40章 浮尸 经过晚上的聊天，第二天白日梅浅是有些困顿的，她在船舱里随着船儿的摇晃倒是睡了一个好觉。 只是醒来的过程不算美好。 “啊啊啊啊啊！死人了！” 一声尖叫让梅浅瞬间坐起身，下意识地她扭头四周望了望，确认船上人数一个不少梅浅这才松了口气，往船头走去。 梅浅看着一家人全站船头那围观，这才问了一句：“怎么了啊，这是？” 不等家里人说，梅浅的视线直接落在了河中已经飘起来的尸体。 这还不是一具两具的尸体，光是梅浅一眼看过去就已经有四五处尸体飘着了。 “呕！” 梅浅立刻扭头做了干呕状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错觉，看见那漂浮的浮尸，她好像鼻尖都能闻到一股子尸体腐烂的味道。 “怎么会这样？是发大水了不成？” 韩氏看着也是心有余悸，还拉着一不留神也被这场景吓到脸色苍白的蒋氏往回走。 她说完，厉柏舟便道：“若是发大水了，那必定有河岸决堤，就我们这样子的船肯定会决口的洪水卷走，而不是现在还在河道中行驶。” 厉柏舟否定了韩氏的猜测，梅浅拍了拍胸口，按下心中的恶心又忍不住凑上前看，看着水上的浮尸，有些是面朝水下，还有些面部则是朝上的。 梅浅冒着多看两眼就会做噩梦的风险又看几眼，发现这浮尸并没有呈现巨人观1现象，看来死的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久。 梅浅本来还想再看，但是估计梅老太觉得晦气，又用船桨将一些挨着近的浮尸直接推远，因着梅老太的力气还挺大，梅浅又多看了两眼细节。 手掌心被水泡的发白发胀、皮肤皱缩，而手背上面还没有明显泡发变化。 梅浅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人被淹死，因为先前孩子已经失踪了几天，当时她就听办案的警察有过推断那人的死亡时间的方式。 这尸体的死亡目前来看，还没超过48小时。 原先她大伯娘说的与决堤无关，但是估计也是和昨天上午的暴雨有关系。 梅浅没有将自己的这个发现说出来，转头看向厉柏舟，厉柏舟站在船头望着那些浮尸也是沉默不语。 比起梅浅通过时间倒推这些人死亡原因，厉柏舟只是盯着河中的一些细节，最后才缓缓开口：“倒像是船翻了。” “嗯？” 他这一说梅老太也朝他看了过来，厉柏舟指着河面上漂流着的浮尸周遭说道：“周围还有些像是船里的物件飘在那……” 他刚说完，连梅石头也喊了一声：“那里！看那边。” 只见梅石头指着他们正前方远处有一个飘着的“木头”，在仔细观察半晌，才听见厉柏舟说道：“好像是船底，船翻了。” 梅浅听闻，等到他们的船向前行驶靠近漂浮的那块“木头”，再仔细辨认确实就是那把倒扣在河面上的船底。 梅浅嘀咕一声：“看起来不大。” “就是因为不大，昨天的暴雨才容易侧翻。昨天要不是咱们先前就将船靠近岸边，又放了锚，和这种小船一般激流勇进怕不是也会出事。” 梅老太的话让所有人庆幸不已。 不过，梅二虎扭头看着已经到了身后的翻船和浮尸，问道：“这么多人都坐这一艘船么？” 虽然他们也没数具体河面上的浮尸数量，但是总归已经赶上了老梅家人口了，可是那侧翻的船估计还没他们家的船一般大。 梅老太听见便道：“若是许多人都要乘船南下，大船上不去，自然会有人打小船的风险。 虽然小船也有风险，可是没的选择的情况下，总比干等着死强。 况且，只要有一艘小船这么做了，那么有样学样，后面跟着的小船自是不少的。” 要是说这种小渔船出来打鱼，那横竖一条船上就一两人，但是刚才他们看见的浮尸可远远不止这个数量。 “也许那些浮尸不是来自一艘船呢？只是我们瞧见的是一艘。” 梅浅也提出了另一种可能，只不过若是船更多，那还有另一种情况。 “那是不是我们可能会看见更多的浮尸？” 随着梅浅的话音刚落，前方的水面再次出现了几具浮尸。 这下连梅浅也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。